腮腺炎算不算比较严重的疾病?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比较复杂。首先,凡是疾病皆可大可小,小病小灾如普通感冒,治疗不及时都可能发展成鼻炎、咽炎或其他炎,进而影响到一个人的健康。
其次,这个问题的答案,还会受到回答者态度的影响。而说起态度,事情就更复杂了。毕竟,“这世上最复杂的是人心”。
比如我老婆,在儿子生病这件事上,总有些神经过敏。这一次依然如故。
上周五早上6点多点,我就被老婆的一声断喝惊醒了。“快起来,儿子得腮腺炎了,医院。”我前天晚上跟朋友喝了点酒,听到这一嗓子,酒立马醒了。
不懂医理的我,第一反应是问:“啥是腮腺炎?”见老婆一脸暴躁,遂知趣地抱着儿子的腮腺查看。只见儿子左侧耳后确实肿了起来,我一摸,他直喊疼。我这才想起我小时候也得过这个,这病在我们那叫“出杂菜。”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是糊了一个礼拜的仙人掌泥治好的。
了解了“腮腺炎”一词的名词解释之后,我稍稍吁了口气。可是老婆却依然暴躁:“你赶紧洗漱一下,医院。”
“可我昨天喝酒了,车停在单位。”
“唉,关键时刻从来靠不上!”
还好我爸出来帮我解了围:“也别着急,医院,除了急诊也都没营业呢。我先给咱弄点饭,咱们吃点就过去。”
一个小时后,我和我爸带着孩子,叫了辆车,前往位于长医院。路上,我爸对我说:“尽量别让给孩子抽血,折腾孩子。”他该是还记得我小时候贴过的仙人掌。我儿子也说:“爸爸,别给我抽血,求你了!”
我虽然嘴上敷衍着他们,但我知道这一番折腾恐怕必不可少。咱都这么大人了,在仙人掌和自然科学之间,我当然选择相信科学。
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,科学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。
当我们挂了号,来到急诊室,把基本情况给医生叙述完毕之后,医生的建议是这样的:“有点像腮腺炎。你们先做B超,再验个血。是这样的,假如确诊是腮腺炎,咱这还治不了,因为这是传染病,你们医院。如果不是腮腺炎,咱这就能治。”说完就给我们开了检查的单子。
我一听可能还要转院,有点蒙,可是出于对科学的敬畏,以及对孩子疾病的担忧,未及多想就去交了费。B超+验血总共元。
先带孩子去做B超,在此期间顺便给他做抽血的心理建设。B超室里,一位大夫接过化验单后,第一反应是“你这费交的不对。”我的第一反应是“莫非我交多了?”随即,理智告诉我“不会,应该是交少了。”
果不其然,B超大夫跟收费室通了个几分钟的电话,大意是说“你咋给人家按农村合疗的标准收费了。。。大约少收了20元。。。”几分钟后,大夫放下电话,我已做好上楼补费的准备,大夫却说:“算了,我就不让你补费了。”至于为什么不让我补费,咱也不知道,咱也不敢问。
检查完毕,大夫一边在电脑上看图写结论,一边跟我聊:“现在的病都很奇怪。很少说能完完全全等于(=)某种病的,大多数充其量是约等于(≈)。”
还好,我虽然上学时数学学得不好,我还能大体明白大夫的意思。
“那我们这是等于(=),还是约等于(≈)呢?”
“这个不好说。。。按说腮腺炎应该是两侧腮腺都肿,而且你娃应该也打过疫苗的。。。”
“楼上诊室大夫说假如确诊是腮腺炎,医院去治。那假如说我们只是约等于(≈),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到别地去了?”
“这个不好说。。。你上楼去听诊治医生怎么说吧。。。现在疫情期间,医生和领导都很谨慎。。。”边说边把B超报告单递给我。
我接过单子一看,只见结论处若干医学术语而外,还写着我看得懂的“腮腺炎可能”五个大字。直觉告诉我,诊疗室的大夫可能会就这五个字重点展开,但出于时间考虑,我未及多想,就带孩子上了二楼抽血。
彼处早已聚满了带孩子的家长和哭哭啼啼的孩子们,其中一个小女孩哭的堪称歇斯底里。我怕儿子紧张,就给他讲着笑话让他放松。儿子确实被我逗笑了,但是却更紧张了,笑得像哭,两只眼睛里还闪着泪珠。
一番折腾之后终于抽完血。一段时间后我拿着验血单和B超报告单去诊疗室找医生。医生看了单子说:“你们到传染病院去看吧,医院和八院都可以。”
我一听急了:“那样的话,我又何必在你这检查呢?”
“我给你说了呀,你完全可以不在这检查的呀?”医生反问。
“你是这么给我说的吗?你给我说的是,先做检查,假如确诊了我们得转院。你们现在能确诊吗?”我间接引用了检查前医生说给我的话。
“那你要这么说,我就没办法了。。。”
“这不是我说的呀,我只是复述了你的说辞。”我承认,彼时的我是粗鲁的。我粗鲁地打断了医生。
之后是几分钟的沉默。沉默期间医生在键盘上敲着字,脸上不动声色。而我在一旁站着,双手叉胸,貌似不依不饶。说是不依不饶,其实咱知道咱这是外强中干,假如人家医生坚持一句“对不起,我没有办法。”咱也就只能发几句牢骚,然后带着孩子愤愤地离开。医院重新抽血,B超,看病要紧。
好在,几分钟后医生终于发了话:“那这样吧,我先给你开点药。你们回去给娃先吃着,注意观察。如果不行,医院。”
这句话算是给了我台阶,原本紧绷的我,瞬间松弛下来,顺阶而下。“谢谢大夫。我不是难为你,只是到别地去,八成还得重新B超抽血,而且现在疫情期间,我实在不医院,希望你能理解。”
“知道知道,理解理解。”医生回应着,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“一切都是为了孩子!”
我不知道这句“一切都是为了孩子”医院的宣传口号企业文化什么的,抑或只是单纯的对我这个为人父者的告诫。如果是后者,我觉得医生此说大可不必。请相信这是我的亲生儿子。
我拿了医生给我的门诊单去缴费拿药。一盒“猴耳环消炎颗粒”,外加一盒“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干混悬剂”,总共81元,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,心里感觉暖暖的,毕竟这是我一早上的成果。转念一想:买个药都得求着人家。这是啥事啊!
这都没什么,关键是经过这件事,我才建立起来不久的对于科学的笃信,又开始摇摆起来。假如说“科学”连腮腺炎这样的常见疾病都诊断不出来的话,那我大概真不如转而重新相信“仙人掌”了。
但我又怕这些其实并非“科学”的问题,而是人的问题。好多事情,有了人的参与,就会变了味。比如医生对我说的那句:“一切为了孩子。”此话当然没错,但你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是否处于真心,是否另有企图。
还是那句话,“最复杂的是人心”。相对于人心,原本可能系统庞杂,高深莫测的学说和理论,都能瞬间变得简单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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